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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刺

    廊下积水漫过苔石，倒映着雕花门外斜逸的石榴枝。座钟齿轮的咬合声混着檀香灰簌簌坠地的碎响，像齑粉里掺了把碎琉璃。

    这天气怪适合作秀的。

    艾百宜在窗纸上钻了个洞，眯着眼探视窗外，指尖缠绕着裙摆的流苏。

    见不远处预料的人影走来，她连忙摆好祠堂的蒲团，小心翼翼地跪了下去。

    供桌上绡金烛台滴落的蜡泪滴到第六滴时，身后传来布料急促擦过门槛的窸窣声。

    来了。

    已是深冬，青砖缝里渗出冬日的寒气，呼吸瞬凝成白雾又消散。冷硬的月光穿过十二扇透雕花窗将跪在蒲团上的艾百宜剪成薄薄的剪影——之前狡兔簪花一样的百宜、栀子花嫩枝丫处灵黠的百宜、现在像琉璃一样孱薄怜弱，好像稍用力就会碎掉的百宜……

    "百宜，怎么来这了，快起来。"来人温热的手掌覆上艾百宜冰凉的指尖，边托她边往她手里塞暖和的物什。

    羊绒大衣裹着雪松气息瞬间笼罩住艾百宜。

    她顺势靠上顾停云的臂膀，思绪流转，低眸看到自己还未来得及养护好带着些微毛躁分叉的发间，手指用力，将掌心掐得更紧些，直到痛楚逼出眼眶的潮气："停云，我想，我们是不是不该……"

    顾停云的手抖了抖，有些突兀地打断。

    “百宜，我们不想其他的好不好，出国的事我们以后再说，你先去喻姨家待一阵，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就来接你，好不好。”他环着艾百宜的手顺抚着她的脊椎骨，脸埋在她发丝里，“百宜，我们要一起走……”

    艾百宜刚开始听他说话手还闲闲地在他肩膀上打着圈，听到后面斜了斜眼，变脸一样，声音却没有变化。

    “听你的，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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