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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熙平也许就不能扳倒皇后。她的逃离,是我的幸事。然而,身为母亲,竟能撇下亲生子女遇害之事,也着实令我好奇。只听皇帝叹道:“宫里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她大约是厌烦了。”周渊的“身不由己”,当是和皇帝一道,废黜慎妃之事吧。原来她竟如此自责么?我握紧了三才梭,道:“其实贵妃娘娘并不是全然不理会,那奚桧不是贵妃亲自捉拿到汴城府的么?”皇帝道:“这于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现在她应是回辅国公府了,在位的辅国公莫槿是她的儿子——也是朕的儿子。所以朕不怪她。”说着欣慰一笑,“她在宫外可收徒,总算可以将她的一身绝学传下去,这是她毕生的心愿。这枚三才梭大约是她新收的徒儿所用的。你认得此人么?”我叹息道:“微臣惭愧,连救命恩人的样子都没看清楚,也实在不知道他是何人。”皇帝宽慰道:“无妨,朕已经命汴城府尹刘缵、御史中丞施哲、司刑郑新和掖庭令李瑞联手暗查此事,想来不日便有结果。”我感激道:“谢陛下。陛下会命人在汴城中找寻贵妃么?”皇帝微笑道:“自然要找。朕倒不是盼着她回来为嫔为妃,朕只是想,她老了,该回来安养天年了。朕也老了,也想多见一见故人。”当年周渊不告而别,皇帝暴跳如雷。张女御言行失准被杖毙,慎妃借此自尽。后宫缄口莫言,再不敢提起她。想不到数年之间,竟云淡风轻了。不,其实是眷恋更深。只因这眷恋深入骨髓,所有的生死离合才显得不值一哂。见我茫然无语,他又道:“朕已过半生,而玉机正当盛年,恐不能明白朕的心思。”我淡淡道:“‘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复何恨。’[105]”皇帝眼睛一红:“好一个‘自我得之,自我失之’。只是朕何曾‘得之’?”他不曾“得之”,我又何曾得到过谁?胸中悲怆而怜悯,是对他,也是对自己。我含泪道:“人生苦短,既曾相伴,已是不易。若得相知,更是罕有。‘用心于内,不求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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