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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枕壶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整座长安城对城郊山顶上这位国师从来都是又敬又怕,正巧他前些日子斩了河间三圣,江湖上都传他倚仗权势,滥杀无辜;师兄也不辩解,高居生罚山上一副仙人之姿。一年后朝廷才公布真相,说所谓“河间三圣”明里沽名钓誉,暗里鱼肉百姓、贩卖私盐。吏部将证据在大理寺前公布了三月,任人参观;加之河间地区人民纷纷敲锣打鼓,联名上京跪谢师兄恩德,甚嚣尘上的谣言才渐渐平息。师姐更不用说了——依我看,天底下的人当真是奇怪。文人才子年轻时醉卧美人膝,铺纸研墨大赞秦楼楚馆温柔乡;高居庙堂后又偏要摆出正经架势,道貌岸然地斥其伤风败俗,仿佛年轻时写那些诗章的并不是自己。男人“赢得青楼薄性名”并引以为傲,女人偏要忍受世人暗中戳着脊梁骨的辱骂。若说贱,妓、女和恩客哪个更贱一些呢?我在眠香占玉楼厮混这些年过得很是快活,不想管世人如何看。这一路我着实吃了些亏,年纪小,淋了一身的雨,摔下了台阶,还在白玉上冷冰冰地跪了好长时间,便落了个病。秋来骨痛,每每痛不欲生,我知不少人都为此内疚着。师兄嘴上不说,天南海北的奇珍药材却一个劲往我嘴里塞;师姐每每长吁短叹,只说不该诓我,即便要爬那九百九十九层台阶,也该挑个晴朗的日子;枕壶学了师兄十足十,一声不吭,我一发病就握我的手,死也不松开,有时还偷偷抹点泪,我装作不晓得。他们我都不怪,真正逼我的人是阿爹阿娘,是阿娘赏给我的那个耳光。若说父母子女间有丝线牵扯着,阿娘那一记耳光便将那丝线给斩断了。后来太子登基践祚,他们又想起我这个闺女,我却不能像从前了。父母将子女那点信任给败光了,也够失败的。“宫先生请。”我恍惚间听到绫织的声音。“阿昙,伸手。”师姐唤我。我懒懒地伸出手腕,老先生替我诊了脉,说了些老生常谈的话,开了一副方子。抹月捧着方子去药房煎药去了。阿娘慢慢地坐到我床边,摸了摸我的额头。我装睡,假意在睡梦里翻了个身,滚到师姐怀里,背对着阿娘。☆、【章四东紫】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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