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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句话每一声叹息,能随意使自己微笑或发怒。这样的默契,比父母给的更随性自由,比哥哥给的更细心温柔,比如兰给的更坚强有力;而自己与他的关系,说是主仆又太亲昵,说是朋友又分着高低,说是搭档又太依赖他……还有患得患失的悸动与牵挂,又该怎么定?红生不曾料想,自己与一个男人有一天也能搞得这样复杂,像纠缠不清的葛藤。他又想起表兄与叶将军形如胶漆的那一夜——如果自己不曾有过某些创痛,可能也会跟表兄一样处理这份感情?毕竟士族高门常常欢饮达旦彻夜清谈,男人与男人之间产生这样的感情,并不鲜见。不讳言……他是喜欢他的。红生回忆与伽蓝在人市上的初见,那一刻在他印象中早已模糊。只记得当时父王刚去世不久,正是兄弟阋墙争权夺利的时候,他府中的亲随被王兄削减,因为咽不下这口气,才会一下朝就亲自去人市挑选仆人。记得当时伽蓝站在一队褴褛的奴隶间,显得特别扎眼。他衣衫干净、身腰挺拔、目光疏离,像立在鸡群中的鹤,使自己不由得动了玩性,忍不住拿起弹弓射向他,然后对着愕然抬眼的他促狭地笑……那时候,何曾想到会有今日。红生回过神来,正听见常画匠的招呼声,烤熟的野鸡腿被送到他手中,红生道了一声谢,小心撕着滚烫的鸡肉送进嘴里。常画匠在红生身边踞坐下,大大咧咧啃鸡,他瞥了无精打采的红生一眼,装作随意地问:“先生就这样与伽蓝分开了?”红生听了差点烫到嘴,只含糊应了一声:“嗯。”“哦……”常画匠不置可否的笑笑,狼吞虎咽半天才又冒出一句,“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有点奇怪,您不是他的主人么。”红生没领会常画匠的意思,随口敷衍着:“是啊,我是没有个主人的样子,纵容得他无法无天……”“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常画匠抹着油嘴道,“我是觉得,您不像他的主人呢。做主人的,不是该照料好仆人么。”“照料他?”红生一怔,失笑,“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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