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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这些年中多少事儿起落过,人大了就不比小时候,我跟着他早不再似从前蹴鞠那样满场跑就行了,也早不再是他温言哄着我就一时起兴的事儿,我俩更不再是东宫里头半大的娃娃,还以为能同伦常命理抗上一抗。我早几年就已经知道,只要我还在京城里,只要我还往宫里来,就必然让他饱受百官非议,朝堂里的乌糟话也果真从来都没消停过——可任凭外头拿着我怎么骂他,任凭我多么知道他替我压着多少事儿是如何辛苦,我却始终就是厚了脸皮赖在他身边儿不走。多少年来皇上并不忍赶我,从来也都拿我没有法子,可他年岁也长了,终于是清明的,清醒的,便也想拿圆满给我,只好寻了无数的机会劝我苦海回头,劝我也圆满,甚至可说是放我走,让我走——凭着我在山东府待了多少时候,朝中一声问责都不曾有,他应是根本就已默许了我真同沈山山走了就不会再回来——可一旦我归讯传来,即使我从未说要立时进宫瞧他,他却已然无声地等在这里,要看看我是否真的回了。——他到底又怕我真的走。这便是相思互为笼、相念互为池,原来我一直是他的鱼,他也不知何时作了我的鸟。其实那时在玄德门后同皇上两相站着,我心里曾有无数的话想要同他讲——想同他讲起行路乐事,讲起华台传,也想同他讲起汉陵渡口的那场雨。我想告诉他——其实他要给我的那退路,我已不需要了,可当我正要开口,却恰有内史府的人来启奏祭奠统录的事儿,不似很快就能说完,几个老学究手里还攥着录史的软炭笔尖子,扎在我身边儿向皇上跪下,还都有意无意瞥眼瞧我。一时皇上清淡面上升起丝不豫,可看着他几个手里的史册,也终究是按下。我终究是跪下去告了退,压了心腹中满篇儿的话,只从宫人手里拿回了伞自个儿撑着,同皇上说改日觐见。——没关系。那时我这么想。我觉着往后时日还很多,不管多少的话,今后总有的是时候讲。如此想着,我走的时候心情竟格外松快起来,还在黄昏日头下回首望他。那一望间,宫中阑干平叠长廊转,朱角翩飞金甍盖,在我眼中当是比它自个儿本身的模样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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