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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装作看不到,只得回答:“不过是懂了一些道理罢了。”他如今方才知晓,于这世间,鲜少有人能只行自己心爱之事——世事不如意者常□□,总有一些个厌恶的东西,是无论如何也避不过去的。而承担责任者,更为尤甚。有谁会喜爱卑躬屈膝;喜爱抛弃掉那些个自尊,放下身段去苦苦哀求;喜爱没日没夜的苦读,终生相伴唯有孔孟两儒?谁也不喜,只是这世情所迫。欲要得偿所愿,总要付出这些个代价才是。宝玉想要将贾家从泥潭中救出来,他便必须行这些他素日最为厌恶之事,他躲不开逃不掉,非得立于高位之上,方能护得住自己想要护着的人!可笑这些道理,宝玉重活一世之后,方才看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他这几日便关上院门来,除却与贾母请安外,余者诸事不问,只专心于房中学习这圣人之言;好在他天资聪颖,倒也是一点就通,若是有何不懂之处,便拿去那边儿问元春,元春自会为他讲解。贾政听闻此事之后,原本还有些不大相信,便将他叫过来,亲自考问了一番。见宝玉功课果然大有进益,心中不由喜悦,只是他从不夸奖于宝玉,此刻也是紧紧绷着一张脸:“读成这个样子,还不知努力!闻鸡起舞悬梁刺股之事,都只是说着与你玩的不成?若再不日夜苦读,带出去都是丢我的脸!”宝玉:......他简直不忍心提醒他这位老爹,自己都并非从科甲出身,不过是凭借着祖辈荫蔽方才得了个从五品的职位。如今却理直气壮、半丝也不觉着心虚的批评儿子,这果真是君子所为么?又不是年纪轻轻便考上了探花的林姑父!然而望着贾政一副老学究的派头,对着他新作的一篇文章批判来批判去,宝玉终究还是忍不住去拆了他老子的台。“老爷学问这般好,不知当日是从几甲出身?儿子竟从不曾问过。”贾政原本的那些个指点江山之语一下子全都卡在了喉咙里,面色青青白白,好不精彩。他自然无法当着儿子写满了濡幕的双眼说他当年名落孙山,乃是皇帝看在他爹当日打天下的功劳,方才给了他这么一个五品小官——贾政此生最重者就是面子,这般话,他着实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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