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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定另一个早夭,长生不过是活下来的那个罢了。长生本来不叫长生,只不过最初的名字早就被遗忘在了纷杂的记忆里。长生出世,掠夺生机。通俗地讲,拿算命诓人的话就是克妻克子克双亲的命相。长生活至八岁,家中除了娘亲之外便再无一人活着。娘亲卧在床榻呕着血,又哭又笑,说她就该在长生还在襁褓里的时候把他掐死。当年长生从娘胎里出来便没有哭过一声,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接生的稳婆,把稳婆吓得直接晕了过去。那时候便有人说此子非善,劝把长生送进和尚庙里,好好去一去恶。只是当时她刚生产完,另一个孩子是死胎,她又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孩子送走?随着长生长大,长生的一双眼能看到死灵,能看透化人形的妖,他年岁尚小,心智尚幼,攥着大人便说自己在凉亭里看到了年前走了的老太爷,起初大人当小孩童言无忌,后来却渐渐发现他确是实实在在能看到那些玩意儿的。反常为妖,当年那人的断言似是成了真,随着长生年岁越大,掠夺生机的本能越是放肆,家里的人,下到婢女上到族长一个个死于非命。她早该把这祸子早早地送走,不然好好的一脉望族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年幼的长生早就习惯了娘亲的恶言相向,一张稚童的面孔无悲无喜,端着药碗跪在娘亲床前,高举过头,“娘亲,喝药。”她挥手打翻药碗,冒着白烟的药汁溅在长生手上他也不躲,看着床榻上的女人尖刻地笑,笑着笑着断了气。他站起身,拿了一张白手绢盖在女人脸上。恪守旧礼的长生在偌大的府邸独自一人长至及冠,在宗祠里为自己冠上了爵弁,方才离去。周遭的百姓视他如洪水猛兽苛捐杂税,他便远走家乡,换了一块无人认识的地方定居。只是他依旧不懂如何压制掠夺生机的本能,他甚至从不知道周遭人的死是源于他,只当自己是个灾星,不断地辗转住处。直到后来,他发觉自己容颜不曾变老,他才逐渐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个怪物。他活在人世的时间越久,便是越能感觉到身体里有一头怪物在叫嚣着渴望生机。人对长生的执念有多大,那头怪物的骚动便有多么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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