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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夹克的两襟往中间一兑,拉环都懒得上,就闭上了眼睛。后半夜的风雪更大,细碎的雪花变得重了,从纷落武装进化成了扑簌,咯吱咯吱的,同叫嚣的风一起等天亮。早上六点左右,天根本没亮透,太阳还在瞌睡。空气的颜色暗沉得很,只是地上白雪攒了一层,不算太厚,可特别白,大概是从下向上反了点光,隐约往寒冷里掺进了些虚弱的苍白。张淙就跟脑子里上了一个闹钟一样,眼皮倏得一下掀起来,露出了眼底交错盘踞的红血丝。他抬手揉了下脖子,拄着僵硬发酸的腿站了起来,仿若拄了一对儿即将报废的铿锵破拐。张淙没在楼道里继续呆着,他拄“破拐腿”顽强下楼,从脚底板开始发麻,钻着劲儿往上蹿疼,“复健”做得有滋有味特别坚强。小区里一片安静的白雪,这一晚上没人出来霍霍,于是完美得连风都不舍得吹,弄皱了一点儿都像罪过。张淙很喜欢。他更喜欢死罪不可免,于是他就开始搞破坏。他在雪上踩出一个个脚印。这会儿功夫,腿也“康复”得差不多了,或者是被冻得又麻痹了神经,反正不怎么酸了,所以他闲得无聊又开始转圈踩图案。大概踩了半个小时,当他刚踩出来一颗五角星的时候,对面的单元门里出来了一个人。张淙立刻歪了下头,也不踩星星了,他选了最短距离,飞快朝那个人走过去。这人是从北栋二单元出来的,这小区的楼是个环抱形状,北栋二跟南栋二正巧对脸儿。张淙还没走几步对方就看见了他。对面这人跟张淙年纪差不多,就是个头比张淙矬了一截儿。男生背着个书包,穿着一件崭新的靛蓝色外套,一条校服裤,脚底下蹬了双限量版耐克。“卧槽?”刘恩鸣愣了愣,飞快转头往后看了一眼,然后小步快跑走到张淙跟前把他拉到了一边。他压着声音,脚下的耐克溅上了雪屑,眼睛盯着北栋二的大门,小心翼翼地说:“你怎么过来了?”张淙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拿钱。”刘恩鸣瞪着他,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又往后看了一眼:“不是说了去学校给你吗?你怎么还跑我家楼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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