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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了呀…”“妈,”晁鸣打断她,“要我再和你道一次歉吗?”他一字一字地问出这句话来。从文玲噤声,慢慢松开晁鸣的手,把头从儿子肩膀上抬起来。二人良久未言语。静默,裹杂着起伏的鞭炮声,楼下洋溢快活的新年贺乐,从文玲的声音不大,柔柔的:“小鸣,你能改吗?”这句话晁挥问过了,晁鸣回答得很干脆。他不去看从文玲,摇了摇头。“我接受不了。”谈不上失望,其实从文玲心中预想的就是这种结果,她用袖子压了下眼角,给出自己的反应:“我接受不了。”“小鸣,妈接受不了。”晁鸣爱从文玲,每个孩子都该爱他的母亲。要被说动了心软了,要被她哼诵的安眠曲哄得呼呼大睡,答应她顺从她,要听话乖巧。“改不了,妈,对不起。”他没有。蜂蜜水入口甜,涌进胃部,反馈上来的却是如何都祛除不尽的酸,就在喉咙间。从文玲吸了吸鼻子,做了两次深呼吸,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前几天学校给我打来电话,说你留校任教的手续被卡了。”她最后看了儿子一眼,“你走吧,等会儿你哥睡着了,我让孙婶给你开门。”“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吧。”从文玲站起身,脸上湿湿的,“妈去睡觉了。”金橙色的矩形光条再次伸展后缩消,从文玲是背着身关门的,晁鸣不能看见她的表情。姜亮点说他离家出走了,也许是晁鸣收到呼机讯息的那天,姜亮点祝他做噩梦的那天,没问过。那是个平常天,夏日尾巴,蝉疯狂地叫喊,泄尽全力地叫喊,聒噪,听了直犯恶心。而晁鸣是在大年初一凌晨三点离开的家。他去找晁挥之前把车停在医院,钥匙东西什么的都在里面,他身上没钱,这会也没车,走了几个小时,晨曦洒下的时候才停止。坐到车上打开暖气,他才觉得自己融化了,又活了。新年过关免费,收费站上三个红艳艳的大字:临城市。有人说千禧发生在今年,说两千年仍然属于九十年代。也许是吧,二零零一,晁鸣和姜亮点的千禧年。“又是岁末平常的一天。这是我们第830次和你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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